帶著新相機,想要去蓮華池拍攝綠啄花。出門時有些勉強,因為身體狀況不是很好,總覺得有點暈眩的感覺,而且腰骨的地方酸痛,坐著開車的姿勢常常會感到不舒服,上路後更覺得頭疼。是不是太張揚自己的生日,接受太多祝福的後果?民間確實有這樣的傳說,真是苦命的我。
撐著到蓮華池,桑寄生開花狀況不如F所形容的那麼茂盛,反而是小油果茶樹冒出了新葉,而桑寄生的葉子開始萎黃。是不是寄生與被寄生之間,爭奪生存的消長互動?不過,從現場有許多茶樹的枯木骨駭看來,茶樹一旦遭到寄生,似乎已經註定未來死亡的命運。
綠啄花一直在茶園附近活動,但是行跡無從掌握,放鳥音誘惑好像沒有多大效果,拍攝近乎徒勞。一直到下午四點半,接到了S.H的電話,決定到埔里郊區轉戰黃鶺鴒,不過天色已暗,並不抱太大希望。
黃鶺鴒集結在埔里甘蔗田的行為早有所聞,雖不能拍攝,能夠就近觀察也是值得的。約5:40 抵達甘蔗田,在S.H指點位置和她會合。初到時,幾乎沒有可用來拍攝的光線,因為最近都有午後雷陣雨的威脅,遠山天際間風雲詭譎,天色變幻多端。除了一座「中台神殿」招搖眩弄的霓虹燈太煞風景之外,埔里盆地自然美景也是美不勝收的。
黃鶺鴒先是三三兩兩落在收割過的甘蔗田上,不多時,從四面八方持續飛來,一隻接著一隻落在空曠田地上。牠們像是事先約定好了,只要時間一到就必須來這裡集合一樣。一群接著一群,先在空中像芝麻點一樣,然後一隻一隻落下,S.H用「下水餃」來形容所見十分貼切。落在田中的黃鶺鴒約有千隻之以上,離我有一段距離,只能遠觀,不堪近攝。
遠處燈火已上,落在田裡的黃鶺鴒,像是得到一聲指令,又忽然群起飛上天空,再一陣盤旋舞弄之後,停落在一區僅存的甘蔗田裡。大地已經漆黑,只聽到從黑暗的田裡傳來嘰嘰喳喳的聲音。
黃鶺鴒是候鳥,九月間來到台灣以後總是個別行動。四、五月間的集結行為,被人類喻為是北返前,為了培養集體行動的默契,降低遷徙時的風險所做操兵演練行為。
這讓我想起了一千三百多年前,中國長安城皇宮裡發生的事情:
「秋九月辛丑,有鶺靈千數,棲於麟德之庭樹,竟旬焉。飛鳴行搖,得在原之趣。昆季相樂,縱日而觀者久之;逼之不懼,翔集自若。朕以為常鳥,無所志懷。……」
唐明皇在位末年天下已亂,藩鎮叛離、烽煙四起。他在宮庭後院看見大群鶺鴒「飛鳴行搖……逼之不懼,」認為這種「雍渠野鳥」聚積成群,具有團結一致,共同卦難的天性。玄宗將這種行為比喻為兄弟有情,共赴急難。希望分封邊鎮的兄弟要回到身邊,共同對抗國難。於是令大臣作「鶺鴒頌」,親筆御書並序誌之。
中國因宗法制度,大位繼承更令皇室成員幾近沒有人性。唐明皇分封眾兄弟於四方邊鎮為王,不教赴任,反而召集兄弟於身邊,利用「鶺令在原,兄弟急難」的說法,美其名為「昆季相樂」,實為集束軟禁。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。
不過,這篇「鶺鴒頌」至少讓我們知道,候鳥黃鶺鴒北返和南下時,都有群聚操演的行為。
在S.H家晚餐後,驅車上合歡山。想今晚夜宿山上,明天就在山區攝影野鳥或野花。不料到了小風口卻風雨交加。強烈陣風撼動我的箱形車,徹夜難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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