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平山拾得

4/19日下午從台北出發，前往宜蘭縣太平山，當晚睡在松蘿步道的停車場，第二天清晨六點進入山區，大約七點半抵達翠峰湖，此行目的是要拍攝那裡的「綠啄木」。

前往太平山已有多次經驗，每次的目的都是為了拍攝山毛櫸這種國寶級植物。就在前次往山毛櫸林道途中，曾經聽到了綠啄木的叫聲，知道這種稀有罕見的野鳥會在這個山區裡出現，當時因為沒有攜帶長鏡頭，於是安排了這一次專門拍攝野鳥的行程。

經過收費站以後，柏油路蜿蜒上山。約七十分鐘的路程，為了要多爭取一些陽光的時間，不得不加足汽車馬力。行車時，方向盤只是不停的左旋右轉，正好印證了台灣北部雪山山脈，長期受到自然浸蝕和切割，形成了破碎的山形。而人為的山路，只堪在諸多碎片中迂迴穿梭。沿途多雜木林，認得出來的只有赤楊、槭樹和山櫻。這時候中海拔山林，正好是逢春芽又生的季節，有的還花枝招展，有的新枝嫩葉，有含苞的；也有怒放的。而山林一總收納了這些多樣的生命；聚積這許多生命的喜悅，像彩盤一樣用快樂的顏色；愉悅的容顏歡迎我們。

翠峰湖畔泊車，同行友人目的仍然是山毛櫸。他們整裝進入林道以後，留下我一個人在入口處等候小鳥。當時大約早上八時，天氣難得晴朗，春天的陽光溫暖和煦，野花遍地盛開。林道旁台灣赤楊剛熬過了寒冬，鋼絲般細密的枝條上正吐著新芽，點點嫩綠透著陽光，層層樹影趁著藍天，這光影和色彩之美，就算是印象派畫家也無法用筆墨來形容。

我架設好了攝鳥裝備，躲在野鳥可能會出現的角落裡，豎起耳朵仔細聆聽，有沒有啄木鳥敲鑿樹幹的聲音？一對朱雀從雜木叢裡飛下林道路面上覓食，無視於我的存在，一步一啄自得其樂。雀科鳥類以植物子實裡的核果為食，嘴型呈鈍三角錐狀，看起來有些實用上的笨拙，其實是相當靈巧的。林道上原有一些野鳥愛吃的虎杖果實，這時候離果熟的季節還早，地面上的朱雀正忙著尋找一種小型禾本科植物的種子。這種小子實的大小，只不過是人類肉眼可以看到的程度。朱雀將小種籽含在嘴裡細細啄磨，去掉穀皮，汲汲營營只為食用那一丁點的微型食品。人類斧斤入林和竭澤而漁的野心、慾望相較，自然界營養它的子民其實並不豐厚。

然而，自然事件也是永遠無法預期，苦等了一個早上，「綠啄木」不但聽不到聲音，連影子都沒看到。卻意外的拍攝了青背山雀。一隻青鳥嘴裡夾著昆蟲卻不一而足，還要在赤楊木樹皮的地衣上東翻西找。此刻正是鳥類的繁殖季節，青背山雀是要餵雛呢？還是當作送給情人的禮物？我猜是以後者居多，任誰都不耐這麼撩人的春色。